受刑人的藝術創作
嘉義的監獄,改成博物館,對外開放。全球僅有的兩座賓州式監獄,在廢除聲中,奇蹟式地轉為博物館,益發彰顯了嘉義人對文化保存的高度意識。228連假回嘉義省親,順便去逛了一圈。
監獄的採放射狀,在交叉點上設有一中央台,監控所有的牢房。
牢房裡沒有隱私,過去獄卒會在牢房上頭的走道上巡視,如有違規,就向犯人潑水,使其濕冷,不得安睡。
傅柯所謂的panoramic 監督,就是利用剝奪隱私權,讓犯人在自己心裡養一個獄卒,以達到自我監督的效果。Self-policing讓犯人內化規矩,不敢犯錯。
但身體的監禁,還是擋不住心靈對自由的渴望。。
很多人闖蕩過大江南北,見多識廣,但就是沒進過監獄,不知道監獄是傅柯所謂的The other space。另一個空間裡,有著不同的生存法則,也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
現在prison都改稱Rehabilitation。感化或教化,不再以懲罰性的字眼來稱呼。我隨著志工的導覽,在諾大的園區逛了一圈。對犯人在監獄中的生活,有了基本瞭解。但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展區裡展出犯人們的藝術創作。獄方提供了一些舊監獄拆下來的廢料或淘汰的廢品,如手銬腳鐐瓦片鑰匙等,給犯人當作創作材料。犯人裡也有許多非常傑出的人,一時犯錯,關來牢裡。這些創作,有的非常棒,值得欣賞。例如:
鑰時代表時間的開關與空間的隔離,進牢房,就進入另一個時空。
殤逝,也是一種傷勢。腳鐐隔開了黑白的世界。
司法原是可大可小。法官的自由心證,造成多少冤屈。
牢房的日子,如雨打瓦片,斷雁叫西風,點滴到天明。
被封鎖的歷史,漆黑一片。
唯吾知足。五福(蝠)缺一,是災難。
獄中的日子,相思到白髮。
嘉義鹿草監獄,近似畢卡索的牛頭。
希望是一把鎖,開啟被禁閉的心靈。
歷盡滄桑一瓦片,殘缺,遺忘,靜默,失語。
禱告上蒼讓我脫離牢房,但是慾望如身後的魔鬼,還緊跟著我。請賜我力量!
我是監獄的過客,我不是歸人。
牢裡勞外有著不可逆轉的時差。
藝術創作來自生命。更真確的說,藝術來自苦難的生命。這些人或感嘆青春走味,或批評司法可大可小的迫害,或默默等待來日重生,或哀生命在另一個時空裡蹉跎,或誦古詩表心跡,或掙扎於上帝和魔鬼之間,每一件都令人深思。
也許經驗只能去經驗。沒作過牢的,不知生命的哀愁。
對我們是一件藝術品,對那些牢友,每一件都是生命最嚴肅的告白,血淚不足傾訴悲情於萬一。 (莊坤良 Kunliang C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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