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坤良筆記

金澤武士家喝茶

金澤號稱小京都。日本武士前田利家的大本營。

著名的家加賀溫泉離此不遠。

明治之後，武士沒落，金澤淪為日本北方安靜的小城。

因為戰爭從未到過金澤，此地反保有許多未受破壞的古蹟。

金澤城依舊雄偉，城旁的兼六園更是著名。

小城裡的武士家，現已開放參觀。

我們走過當年的巷子，木質門房，透露著時代的悠遠。

庭園圍牆外，有小河潺潺。

岸邊的梅樹花謝了，青果子在雨後顯得更清脆。

進得門來，榻榻米房裡布置精緻幽雅。

庭園裡，紅色的楓葉與綠色的楓葉交織，

配上日式的灰色屋瓦，顯得古意樣然。

院子裡的錦鯉，悠游閒適。

此行的目的是觀賞武士家屋，並體驗日式的喝茶文化。

茶屋叫「不莫庵」，設在二樓，走過狹小的樓梯，

進入一小房子。大家跪坐，成個小圈。

陽光由外頭灑落，剛好把人留在陰影裡。

就著窗外一片翠綠的日式庭園，大家靜靜地喝起茶來。

半碗綠茶，一顆甜度剛好的紅豆丸子。

茶室的牆上掛著一幅對子：「今日無事」。

說得好，今日無事，只喝茶。不聊是非，只談風月。

隔壁間的茶室牆上掛著「真實不虛」。

窗外一片五月的翠綠。

日籍友人介紹日本茶道的正確喝茶法。

雙手端起茶碗，逆時間方向轉著茶碗，欣賞茶碗的花色圖案，

一次喝一小口，再把喝過的部分，用紙巾擦拭一下，

然後把圖案面，轉向對面的友人，輕輕放下。

半碗茶，可以磨上一個下午。

整個過程就是一個「慢」字。

慢，所以心沉如石，沈靜不動。

慢，所以可以微觀外物，和錦鯉對話。。

慢，所以聽見自己的呼吸。

慢，所以可以聞到花香草青。

慢，所以可以看見清風與楓葉在微雨中的纏綿 情挑。

日式喝茶，不在喝，也不在茶。

在把玩茶具，在賞玩庭園，在沈澱心情，

在放空自己，在尋找失落的自我。

日式喝茶，視覺多於味覺，心靈多於物質，

美學藝術多於解渴解饞。

日本武士不是只會打鬥砍殺的粗人，

他們還講究文化底韞，是有些生活品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