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島遊記－莊坤良筆記

（龜山國小舊址，現為海巡署駐地。莊坤良攝）

龜山島遊記

莊坤良

去龜山島最大誘因，是因為有遊客限量管制，不是想去就能夠去。因為不完全開放，所以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友人提議出遊，大夥便迫不及待地附和。

船在趨近龜山島時，看得見硫磺流在山石上，大片淡黃與深褐交錯的塗抹。海底溫泉到了，出水口在岸邊，形成一個湧泉，不斷由下而上，由內向外擴散。濃郁的硫磺味道，瀰漫海上，對著青翠的龜山，深呼吸幾口，讓溫泉的感覺，由肺部底層，緩緩升起，別有一番滋味。

（賞鯨船。莊坤良攝）

觀光船繞島一周，從不同的角度，巡禮這個宜蘭外海迷霧中的島嶼。隨船的解說婦女用濃郁的宜蘭腔，介紹著這個島的歷史與自然景象，何處是頭，何處是尾，那裡是偷渡客的登陸灘，那裡是海上貿易的洞穴，那兒是國軍的砲台基地，那兒是先民村落的遺址。例行公事，語調平凡，缺少專業人士所虛張的熱情，雖然清冷了些，反倒實在。

原不抱很大希望能看到鯨豚，但天空海象作美，風平浪靜，船在離龜山島不遠處，就看到海豚的蹤跡。哺乳類，家族行動，扶老攜幼，都在這個美好的天氣，出來溜達。看他們迅速在海裡游竄，忽而躍出水面，忽又深入海底，隨著遊客們的驚呼聲與相機的喀擦聲，他們緊緊地捉住遊客興奮與歡樂的情緒。數十隻的海豚，繞著船轉，看的我們應接不暇，不知道是在歡迎我們，還是我們打擾了它們出遊的興致？

(海豚游蹤。莊坤良攝）

登島。船靠在簡易碼頭，海巡署的官兵，仔細清點人數，踏上岸頭，開始半小時的環湖健行。一位年輕帶著幾分流氣的年輕人當導遊，大家走在湖邊小徑，欣賞一池被礁石將大海隔離的海水內湖，湖水清澈，青山倒影，配上木造小涼亭，倒有幾分姿色，頂賞心悅目的。只是聒噪的導遊，說的葷笑話和冷笑話，有點煞風景。

（湖水如鏡。莊坤良攝於龜山島）

島上有個小營區，就設在廢棄的國小裡，坑道入口處，立了一左石碑，上書：「島孤人不孤」，倒有幾分金門的味道。坑道由一頭穿過地下，到達島的另一頭，從九零機關砲的射口，可以望見頭城小鎮就在海上那頭煙霧瀰漫的大山腳下。坑道裡昏黃的燈火，勾起遙遠記憶裡的金門：年輕苦澀的生命，被戰火無端的威脅，壓得喘不過氣來。走在坑道深處，地面微濕，每一個步伐，都是踉蹌的青春歲月，漆黑裡的每一盞燈，都是暗夜蒼惶的眼神，流露著無邊深邃的恐懼。孤島，地道，戰爭，隔離，生命停格，歲月流逝，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孤島總有如絲的焦慮，總有碰觸生命底蘊的傷痛感。